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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辉奎八】于灯光闪耀之时 08

“知秀哥,怎么办呢,我又那么轻易的喜欢上了一个人。”文俊辉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他握着手中的杯子,直视着洪知秀,“可我忘不掉。”
文俊辉从小就是同龄人中最出众最耀眼的存在,长得俊俏,活泼开朗,成绩优秀,硬是要说出他的一个缺点,也许就是他太单纯了。就这样一路升上高中,文俊辉在好友的引荐下加入了学校舞蹈社,在高一学年末的晚会上一舞成名。
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向他表示好感,偷偷塞情书的有,当年告白的也有,他都只是抱了抱对方笑着说一句“对不起。”他好像应该是在朋友间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可事实上他身边的朋友又少的可怜。
除了引荐他入社的当时的舞蹈社社长权顺荣,就只有另外一个同是舞蹈社的一个男同学了。
那个男同学对他很好,经常带他吃好吃的,和他一起练舞,还会在他累的整个人瘫在地上的时候笑着挠他痒痒再递给他一瓶水。他的成绩比文俊辉还要好些,常常会帮他画重点,给他讲题。他总是含着笑意盯着文俊辉的眼睛,像是对待情人一般。
“俊辉真的很单纯啊,我很喜欢这样的你呢。”他会温柔地揉他头发,摸摸他的脸颊。
文俊辉是个直男,可他却晕乎乎的陷在这种温柔里,喜欢上了一个和自己同性别的人。他依赖着对方,闪着漂亮的眼睛,将自己的真心捧上。他以为这一切是双向的,他告白了。
可是换来的是对方惊讶而后嫌恶的脸,“你真恶心。”
他还未能从这个美梦中清醒,还未搞清楚这一切,突然间,全校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一时间,看向他的眼光从欣赏爱慕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好奇打量。那些私语毫不掩饰的传入他的耳朵,
“那个文俊辉,喜欢男的啊?”
“诶这么恶心的吗?我还和他告白过诶!”
……
他退出了舞蹈社,尽管权顺荣知道一切事情后在舞蹈室里大发雷霆的将始作俑者暴揍一顿,尽管权顺荣拉着他支持他,他也只是笑了笑抱住他,“顺荣真是很温柔呢,我要是喜欢的是你就好了,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啊,我不想害得你也被大家指指点点。”
他擦掉权顺荣脸上的眼泪,“顺荣,谢谢你。”
文俊辉被孤立了,他每天一个人行走在纷纷议论的人流中,忍受着被扔掉课本习题册,被人在课桌上用小刀刻上“恶心的同性恋”。他不再是闪耀灯光下令人向往的存在,而是被推到聚光灯下,受尽冷眼。
或许在那时候,少年人们总是对于那个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怀有敌意,总是对异类抱有排斥。
就这样他煎熬了两年,议论声没有淡去,而是愈演愈烈,关于他的谣言什么都有,不再是好的,而是坏的。
他想,只要熬到高考,只要结束了这一切,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就可以重新生活了吧。
可他最后没能如愿,校方主动找他,委婉的表达出了他对于学校生活造成的影响,以及希望他能退学的意向。
文俊辉面上淡然,礼貌地冲校领导鞠了一躬。办理退学手续的那一天,大雨倾盆,他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收拾走自己的东西,将身上的校服外套以及这些东西统统扔进教学楼外的垃圾桶里。
雨淋得他额前的刘海贴在脑门上,全身湿透,他一步一步走出这个让他开心也让他痛苦的校园。他看到权顺荣撑着把伞跑出教学楼撑在他的头上,哭着冲他大吼。权顺荣根本没有听他的话远离他,他一次次想保护在他的身前,却被他一次次推开。
“俊尼,你要好好的,我求你了,你要好好的…”他看着权顺荣在他面前哭的打着颤,憋了两年的泪水混在雨水中从眼眶中落下。
他只给家里的父母留下一封信,什么都没带的连夜离开了这座城市,找到只有过几面之缘却意外投机的尹净汉。
文俊辉像溺水之人死死抓着浮木一样抓着尹净汉的手,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发了一场高烧,断断续续地折腾了将近一个月,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来,眼睛里没有了光。
尹净汉安抚好他的父母,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这一留就是七年。看他变了个样子,看他享受着别人痴迷于他为他疯狂,看他为自己紧紧包上“JUN”这个皮囊。

“我都已经忘记那个人渣的样子了,”洪知秀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前倾,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又听他开口,“可是我忘不掉那种像是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俊尼,”洪知秀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轻声劝道,“也许现在这个人,他不一样呢?”见文俊辉仍旧不表态,洪知秀站起身,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吧,别再逃避了。”
洪知秀向门口走去,有一人与他擦肩而过,走向吧台,他看到尹净汉冲着那人挑了挑眉满脸不屑。洪知秀看了看文俊辉,笑了笑。

你遍体鳞伤地从过去穿行而来,疲惫不堪,而正前方,有个人站在你面前,向你张开双手,接住你将要下坠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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